舅舅的香烟让他堕入地狱

  
2016-06-30 10:20:59
     

民警给李海(右)做心理辅导 雷睛睛摄

本报记者梅戈飞

6月16日,17岁的李海揉搓着手指,坐在心理辅导室里接受四川法制报记者的采访。紧张和局促让他非常沉默,直到谈起从小照顾他的姐姐和奶奶,才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13岁便辍学的李海,一开始并没有混迹街头,而是专门去学习操作挖掘机,这项技术保证他每月能有6000元的收入。不低的收入和技术傍身的底气,让李海的家人以为生活就此走上正轨。世事难料,在舅舅的引诱之下,李海沉浮在“毒海”之中,而周遭都是“毒友”的朋友圈,更让李海无法摆脱毒品的“魔爪”,也让这名年轻人,忐忑于出狱后的新生活。

堕落

舅舅送来特殊“香烟”

对于在校读书,李海一直不太感冒。刚读初一,他已经很难跟上学习节奏,课上睡觉、捣乱是常事。“那时候课上讲的东西我很多都听不懂,也不想听,反正觉得读不读书都一样。”2013年底,13岁的李海终于选择离开学校,揣着6000元学费,开始学习操作挖掘机。

学了不到四个月,擅长机械的李海便成功出师,正式踏入了社会。由于技术熟练、头脑灵活,他接到了不少活计,每个月都有至少6000元的收入。看到这种情况,原本担心李海辍学后会乱混的父母也放下了心,继续外出打工。“爸妈常年都不在家,我和我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也算是留守儿童了。”由奶奶带大的李海,和奶奶的感情非常深厚。彼时,奶奶经常对李海说:“你现在有出息了,奶奶高兴,不担心了。”

好景不长,工作不到一年的李海突然在上班时被告知:“奶奶去世了!”痛苦过后,平时由奶奶管着的李海,突然间脱离了监管和约束,不仅从家中搬到了外面租房住,也开始和朋友通宵在网吧、迪厅玩耍。“其实那个时候,就有朋友劝我吸毒,我虽然有点好奇,但不太敢碰那玩意。”李海说他知道毒品会让人上瘾,不敢尝试。

搬到出租房的李海常常通宵打游戏,白天困得不行,当时他的舅舅正好在出租屋休息,看到李海的状态,便拿出了几根烟,说:“是不是困了,你尝尝这个好东西,保证你抽了有精神。”“我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些东西,他又说这些烟里只夹了点冰毒,不会上瘾,我就尝试抽了两根。”回忆起第一次吸毒的经历,李海说他当时抽了两根烟,没有任何感觉,便又在舅舅怂恿下又抽了两根烟,“吸完了这几根烟,我觉得非常兴奋,连着几天都没睡着。”

吸毒后的兴奋快感,让李海渐渐开始第二次、第三次碰毒。随后,李海的舅舅便经常带着毒品来到李海的出租屋,而得知李海也开始吸毒的朋友们更是将这里作为了聚会的大本营。

沉醉于吸毒快感中的李海,对工作越发有心无力。由于吸毒的次数太多,李海常常感到恍惚和呆滞。一次,在工地开挖掘机的李海,没挡住睡意,直接昏睡在方向盘上,不断晃动的挖掘机吸引了同事的注意,眼看车要侧翻的同事赶紧上去拍醒他,才重新控制住了车子。“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后来也发生过相似的情况,我渐渐地也没办法去工作了。”李海说。

无奈

逃不开的朋友圈

没有工作的李海更加疯狂,常常在出租屋内和朋友们彻夜吸毒狂欢,基本上每天都要吸食1克量的冰毒,这种吸食速度让只出不进的钱包越来越瘪。为了保证毒品供应,李海和几个毒友开始干起偷盗电瓶车的勾当。“但这个钱太少了,跟不上我们买东西的速度。”李海说。

2014年,李海和几个朋友准备来笔“大生意”。他们找到了珍稀楠木的栽种点,并悄悄砍伐了一株,锯成小段后分批带走,这棵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为他们带来了7万元的非法收益。

在巨大的利润诱惑下,无法停手的李海开始了第二次伐木计划。但这一次,带来的不是高额利润,而是冰冷的手铐。李海他们在伐木时,被巡逻的森林警察发现,警察就地逮捕他们的同时,还搜查到了几人随身携带的几克冰毒。

李海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如今只有半年就要出狱的他,有一些担忧,在成都未成年犯管教所(下称成都未管所)里,生活有规律,又有警官的管理和关心,根本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出去后,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吸过毒的,走到哪都碰得到熟人,他们找我玩,我也不能不去,我有点担心……”对出狱后的新生活,李海表达了回归正常生活的愿望,“我想去福建,先脱离这边的朋友圈,而且我有操作挖掘机的技术,那边应该有招工的,先找个工作吧。”

担忧

不能让毒友毁了姐姐

“我姐姐大我5岁。”之前一直比较紧张局促的李海,谈到姐姐时,主动回忆起他们的相处过程。由于父母常年不在家,奶奶也年龄较大,他几乎是在姐姐的照顾下长大的,“后来姐姐结婚了,还经常回来给我做饭,带我去买衣服,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李海被抓时,他的姐姐正怀有身孕。“看到她挺个肚皮,还到看守所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李海说。2016年5月,李海的妈妈和姐姐准备到成都未管所探望李海,“他们来看我一次很不容易,家里离这边很远,早上6点钟就要起床,早饭都来不及吃,转了三四趟车才到。”

由于成都未管所的管理严格,亲人们辗转到达的时间又太晚,李海当天只有10分钟的时间和母亲、姐姐见面。而最让李海遗憾的是,姐姐婚后迁了户,身份证上的地址发生了变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海填上了原来的地址,最后没有见到姐姐,只和妈妈见了一面。“她让我好好改造,出来时好好做人,还给我说侄儿已经1岁了,长得很可爱。”李海说。

提起姐姐,李海谈起了一件长久积在心里的事。他曾经在朋友出租屋内吸毒时,见到过两个毒友。而这两个人正是姐姐的朋友。“我真怕这两个人把我姐姐也拖下水。”李海一直不知道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姐姐。“我出去后肯定会告诉姐姐这件事的,不能让毒品毁了我,又去毁了我姐姐的生活。”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海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做出了一份保证。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