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贩毛某的电影人生

  
2020-07-14 15:27:11
     

  张小华李刚本报全媒体记者唐万贵
  
  近日,攀枝花市公安局西区分局通报一起网上追逃战果,该案系2017年“2·28特大跨境运输毒品案”的网上追逃延伸。随着犯罪嫌疑人毛某的落网,该案侦办画上完美句号。
  
  3年前,家住米易县的毛某参与贩毒,被团伙作为人质扣押给缅甸毒枭。后来,该团伙将9千克毒品从缅甸运往境内,由于毒品入境后被警方查获,毛某一直被扣在缅甸毒枭手中,对方还要挟其家人补齐资金缺口,索要40万元赎金。随后,该贩毒团伙成员相继落网,但毛某一直没有归案,攀枝花西区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抓捕。今年6月,潜逃回国的毛某在广东东莞被警方抓获。
  
  到案后,经审讯,毛某对前往缅甸从事贩毒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讲述了自己遭缅甸毒枭扣押的经历……
  
  目前,犯罪嫌疑人毛某已被警方依法采取强制措施,此案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东窗事发他却迟迟未归案
  
  2017年2月28日,攀枝花公安局西区分局禁毒大队获得一条紧急情报,一个贩毒团伙在云南边境地区购买大量毒品海洛因,即将运输至攀枝花境内。攀枝花公安局西区分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组织警力进行堵截。专案组根据情报、地理位置等相关信息分析研判,在G5京昆高速攀枝花各出站口布控。
  
  经过情报研判以及监控视频追踪,警方发现,这一贩毒团伙在2月28日从云南省祥云县出发进入攀枝花。据民警介绍,当日中午,犯罪嫌疑人陆某在丽攀高速陶家渡段附近,竟选择在高速公路上下车,携带毒品翻过高速路围栏后将毒品藏匿。由于当时抓捕时机尚未成熟,专案组决定择机行动。
  
  随后,专案组再次对嫌疑人身份进行梳理,发现该贩毒团伙其中一名嫌疑人家住仁和区太平乡江边村,距丽攀高速陶家渡路段仅10分钟路程。警方最终确定,该犯罪嫌疑人已将毒品藏匿在了家中。
  
  2017年3月4日,攀枝花西区警方发现嫌疑人终于有所动作,准备将毒品外销到成都。随即,专案组立即部署4个抓捕小组对贩毒团伙成员实施抓捕。在当天的抓捕过程中,陆某、叶某、刘某、陈某、张某、吴某6名犯罪嫌疑人相继落网,警方最终在两辆涉案车上,查获毒品海洛因26块,经计量,净重9039.43克。
  
  据嫌疑人叶某交代,其在湖北因生意亏损,便萌生以贩毒的方式迅速回本的念头,于是他找到陆某,二人一拍即合。随后,叶某出资30万元作定金,陆某联系到毛某、刘某、张某、陈某、吴某等,以“占干股”的形式,合伙做“生意”。
  
  随着该贩毒团伙成员的相继落网,毛某却一直没有归案。警方通过信息查询及对毛某家人的走访,了解到毛某一直杳无音讯,遂将其列为网上追逃对象。2017年至2020年,攀枝花西区警方每年在清理历年在逃人员过程中,一直将犯罪嫌疑人毛某作为重点对象,开展追逃工作。
  
  境外扣押潜逃回国后被抓
  
  今年6月初,广东省东莞警方的一个电话,让攀枝花西区警方看到了转机。“东莞警方经过大数据比对,发现了毛某的信息。”民警介绍到,6月9日,西区公安分局派出抓捕组前往东莞;6月10日上午8时许,在毛某上班途中,警方成功将其抓获归案。
  
  经审讯,毛某对前往缅甸从事贩毒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据其交代,2017年2月底从毒枭手中购买毒品后,由于一次性从境外购买的毒品数量巨大,团伙商议将其以人质身份留在缅甸。他每天都由持枪保镖看守,开始每天还被好吃好喝好住对待,自3月案发后因毒品去向不明,他便每天饱受毒打和各种虐待,并被关押在水牢,生不如死。同年5月,他趁机逃脱,后潜逃至国内。“由于毛某非常清楚贩毒将面临怎样的处罚,潜逃回国后,他便冒用同乡张某某的身份信息,藏匿至广东东莞,四处流浪,打工维持生计。”办案民警介绍,这如同电影一样的人生经历,让毛某现在回想起都非常后怕。
  
  “我知道这一天始终要来的”
  
  我和张某(已于2017年被警方抓获)都是一个村的,他是我的表弟,每次回老家都带几万元现金,很风光。2017年春节前夕,家里欠了一两万元,我找张某借1.5万元,他说没得钱。但他给我说,缅甸那边好挣钱,说待两三天,就能挣两三万元,“我问了他搞啥子,他说你问这些干啥子,到时你去待两三天,几万元就到手了。”过完年,他就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第二天早上,我坐车到攀枝花。我们开车到了永仁后,又坐车到了昆明。
  
  那天晚上,我就晓得是搞毒品,心里已经有谱了。我细问张某,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害你,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你过去找‘飞哥’就行了。”第二天早上,我坐车去了机场。本来说我们两个人过去,但是他没去,我在昆明坐飞机到临沧,然后又坐车到了南伞。
  
  南伞到缅甸果敢就比较近了,我坐摩托车去的老街,“飞哥”来接了我。第二天下午,两个女的就过来了,有一个是老板,她问我是不是来这里担保(当人质)的。她说我表弟在他们那里拿了东西,我问她是什么,她说是毒品。之后,有两个持枪的人跟着,他们说啥子都不要问,听他们的就可以了。一开始,每天还好吃好喝好住。
  
  他们跟我了三天后,我给张某打电话,让他整点车费给我,张某说没得事,再等两天就可以回来了。
  
  之后,两个人对我态度就不一样了,上厕所都跟着,晚上睡觉也守着。第二天,我给张某打电话,他也不接了,女老板说“老表”那边把事情搞砸了,他们又把我带到另一个农家乐,说不拿点钱来赎,是回不去的。
  
  当时给我说要80万元,我和“飞哥”每人要40万元赎金。在农家乐,对方让我打电话叫家人凑钱,我说没找到钱,就把我打了一顿。
  
  当晚,他们又把我拉到另一个农家屋里。后来,老板娘说飞哥跑了。她用我的手机给张某打电话,没人接,又问我叫家里准备钱没有。我说没有,他们又把我打了一顿。
  
  第二天,另外一批人又把我转到另外一个地方。后来,又把我交给了当地当兵的人,他们把我关在水牢里,一共有五六个人。
  
  水牢就是上面一个竹架子,下面是水,一个人一间,人泡在水里,水齐胸口。泡四五个小时后又把我捞上来晾干,然后又泡下去,我说实在受不了了,而且有蚊子,咬得人遭不住。我在水牢里被关了一个多星期后又被关在其他牢房里。
  
  后来,他们把我送到一个山寨中。一个男子说:“这样整,你要被整死的,你喊家里搞个十多二十万来,可以悄悄把你放了。”男子用他的手机给我老婆打电话,很多时候都是他和我老婆在联系。最后,我老婆说给了6万元。但是,他们没放人。
  
  一个月后,家里借不到钱了,他们又把我带到了一个很高的山上,后面就在山上采茶叶。5月12日那天7点过,我戴了个斗篷帽子,带了一把砍茶树的马刀,看见没有人守,一直拼了命往山上跑。
  
  当地山上驻扎有军队,但每个地方驻扎点不一样,我绕着跑了两天两夜,才到南伞附近。但是,我回不到国内,有两三个关卡要检查,我身份证被扣押了。之后,我跑到了缅甸的红岩地区,遇到了收牛的老板杨某,我就在他家帮忙赶牛,待了一个多月。
  
  7月5日还是6日,缅甸有辆拉牛的车要到云南保山那边去,我老婆给收牛老板打了1000多元。我坐拉牛的车,一路潜逃到了保山,再坐野车回了攀枝花。
  
  我回了米易的老家,呆了两三天。村里都在传表弟张某已经被抓了,我也很害怕。从那边偷跑出来的时候,家里借了好多钱赎我,欠了很多债,我就去东莞打工,做私人班车去的。
  
  我没有身份证,用妹夫张某某的身份证进厂,工作证也是用他的名字。被抓之前,只有2018年回过老家一次。
  
  我知道警察一直在找我,这一天始终要来的。我知道这是违法,我认罪。——摘自毛某在审讯中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