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余聋哑人偷遍13省

田明霞

一个横跨13省市，主要成员多达400余人的盗窃团伙于近日被摧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盗窃团伙全都由聋哑人士组成，团伙头目就是一名聋哑大学生。他们以招工等为名拐骗聋哑人，并通过限制人身自由、殴打体罚、威胁恐吓、制定“工作指标”等手段，强迫、操纵被骗聋哑人从事盗窃等违法犯罪活动，跨区域流窜作案。

日前，公安部组织指挥四川、重庆、吉林、甘肃、辽宁、湖南等13省区市公安机关开展打击拐骗操纵聋哑人违法犯罪专案，并于近日集中展开收网行动，抓获了犯罪嫌疑人464名，解救被拐聋哑人98名，摧毁犯罪团伙75个，破获各类违法犯罪案件859起。

找工作、找伴侣

聋哑人被聚在一起行窃

“我是一名聋哑人，平时和健全人交流很少，聋哑人的手语，外人也看不懂。所以，当我还是重庆一所大学的学生时，我就认为自己会被社会淘汰。回到成都后，我走上了扒窃之路，偷钱时常常被打，被正常人歧视。”在绵阳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在手语老师的“翻译”下，李竞如是比划着。

2014年，李竞和另一名聋哑人张宁，及健全人王强决定组建扒窃团队。于是，李竞等人用QQ群向聋哑残疾人发布信息，声称可以帮忙介绍工作，还可以通过这个群认识更多的残疾人，结识自己的伴侣。“我们在邀约这些聋哑人时，都会先给他们提供车票，等他们满意了再交给他们工作任务。”李竞用手语比划说，工作、伴侣这些诱人的信息，让不少聋哑人欣然加入。一个以李竞、张宁和王强三人为核心的盗窃团伙开始逐渐壮大。

将这些聋哑残疾人聚到一起后，李竞等人就会以怕警察逮住为由，将他们的身份证、残疾证搜走，给他们统一租房，统一管理，统一培训。之后，再将这些人员派到车站、广场等人员密集场所行窃。团伙还根据其能力，对成员进行分类分组，通常2人至3人一组，每组规定一定的盗窃绩效指标。张宁负责安排行窃，并预先指定片区负责人、小组长。扒窃小组是新老搭配，其中一人行窃，另一人则负责打掩护。运气好的话，一个小组一天能挣到2000元钱。每天的盗窃所得全被团伙骨干和头目收走。

被教唆、被威胁

扒窃团伙跨越13省

“我想我的孩子、想我的父母，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再也不干扒窃的事了。”被羁押在绵阳市看守所21岁的同案犯罪嫌疑人刘丽，面对警方的审讯，不住地流泪，不住地比划。刘丽是来自陕西的聋哑人，在老家组建了家庭还有一个健康的宝宝。几年前，在老家的刘丽经朋友介绍，加入到李竞的这个犯罪团伙，负责外围掩护。2016年9月，当刘丽与团伙成员在江苏常州市作案时，被当地警方抓获。

刘丽用手语讲述，像她这样的一线人员，时常会受到团伙上级人员的威胁。“因为是聋哑人，团伙头目一般都通过手语等肢体动作恐吓我们，并模仿割喉等极具侵害性的手势和动作来威胁我们。”刘丽称，当遇到业绩不理想时，吃不上一顿饱饭。对于想要逃跑的聋哑人，暴力殴打也时有发生。

李竞也称，对于那些长时间没能扒到钱的人员，他们会将其赶出团队;对于经验成熟的老手，则会用利益分配的方式让其留下来，或者成为骨干提高收益。而对于没有入伙的行窃人员，李竞则让另一头目王强报警，让警察将其送回原籍。区域内的单个扒窃人员，则采用交保护费的方式，继续留在圈内行窃。

一年多的时间，李竞等人通过不断的介绍、拐骗及向外省市输送盗窃技艺高超的聋哑人员，将扒窃团队不断壮大，最后发展成跨13个省市的聋哑人扒窃团伙，主要成员达400多人。该团伙内部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从上到下实行专人负责、层层管理,有的专门负责拐骗聋哑人,有的专门负责强迫、教唆、操纵聋哑人从事违法活动,有的专门负责管理财务,有的专门负责起居饮食。

地域广、人员多

公安部指挥破案

2015年11月，吉林省长春市公安机关在工作中发现，以李竞为首的犯罪团伙拐骗操纵聋哑人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且作案地域广、涉案人员众多。案情上报后，公安部高度重视，成立专案组对案件进行侦办，并部署四川、吉林等涉案地公安机关循线开展工作，逐渐梳理出了多个犯罪团伙的活动轨迹和规律，掌握了相关犯罪事实。

收网开始后，抓捕组一方面不断收集和汇聚着各方面信息、查明资金流向、调取监控视频;另一方面紧密配合、运用多种手段抓捕犯罪嫌疑人。但这些聋哑人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一旦发觉有一点异常，他们就会立刻转移，甩掉跟踪的刑警。

随着外省案发，作为主要嫌疑人的李竞做好了逃跑准备。2016年10月的一天，当李竞等人将LV手包等昂贵物品打包，准备逃离时，被专案抓捕小组挡获。在李竞的出租屋内，办案民警搜出名包、名表、貂皮大衣数件，以及准备逃离用的汽车等。

经查，李竞等人为首的犯罪团伙，以招工等为名拐骗聋哑人，并通过限制人身自由、洗脑、殴打体罚、威胁恐吓、制定“工作指标”等手段，强迫、操纵被骗聋哑人从事盗窃等违法犯罪活动，跨区域流窜作案。

据了解，该团伙除了反侦查培训外，对扒窃技术的传授也是花招百出。核心成员通常会在特定地点开展培训，甚至会在公交车上由老手现场教学，向新手展示偷窃技巧。团伙老大也会留心圈子里有名的技术高手，为挖墙脚甚至会把人绑来硬拉入伙。“新手每组每天需要偷2000元至3000元不等,而熟练的惯偷,每组每天目标更是上万元,完不成目标少不了打骂。只有偷够了指标、偷得多了才能有好饭吃,才能见到肉。”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拐骗的残疾人庞某泪流不止。

坐在审讯室里，李竞用手语说：“我自己也是一名残疾人，在残疾人需要关怀的时候我却把他们带上了一条歪路，让他们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打击。这次他们得到解救，希望能走出阴影，拥有健康的生活。”

(文中犯罪嫌疑人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