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印象

□ 张旸

　　
　　只不过来了三个月，就说自贡如此云云，似乎有种喧宾夺主的味道，本应在我多生活一段时间后再写一篇类似的文章，但目前看来这就将是我终老一生的地方，亦是一种冥冥牵绊的缘分，我想就用文字来记录这缘分的开始。
　　
　　既然已经说了这是一座小城，就切不可以游玩上海、北京等城市的心态去感悟，否则会有失公允，亦会错过许多独特的美丽。作为小城，你应该把她当作自己的一件玲珑的饰品，细细把玩。这两者的区别就如同喝酒与品茶的区别一样，游玩大城市就如同喝酒，需要的是对神经的刺激；观赏小城市则似品茶，需要你气定神闲，慢慢回味。
　　
　　自贡一直不是大红大紫的城市，以至于在我的记忆里，很少听到长辈提及这里。然而，就是这种沉稳，让她不温不火地始终牢牢地占据了历史的一席之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客，连城市里都有着许多可圈可点的遗迹、景点融入生活，生活就是风景，风景诉说历史，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对于外来的吃货而言，自贡的小吃绝不是在某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里所能品尝到的，甚至对于广大市民而言，仅仅为了吃而进出高档酒店，多少有点不靠谱的感觉。更多的是价格实惠、宝马和自行车一起停靠在外面的那种店面，是许多人等着老板和伙计忙前忙后的小馆子，是食客们口中所谓的“苍蝇”馆子，才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这样的场景在自贡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身价不菲的人物和刚下班的职员坐在稍显泛旧的餐馆里，品尝着阿姨、大叔舀的一碗菜，吃得直夸“舒服”“巴适”，拽着餐巾纸擦拭额头的汗渍。吃的时候还可以跟边上的一桌聊聊这家菜做得怎样，让那些常来的食客推荐推荐，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感由此而来。
　　
　　为何四川的这座小城在当今这个社会背景下依然能保持亲近感？带着疑问，我曾去自贡图书馆翻阅了《自贡市志》。这是一个移民的城市，是一座从古至今没有城墙的城市。明清之前，经过长时间的战乱，原住居民几近殆之，明清政府组织了大规模的“湖广填四川”移民潮。外来人的定居抹去了之前的身份属性，多元的文化在此地交融，受到包容和理解，甚至连整个城市封闭的象征物——城墙，也不要了。加之当地井盐业是一个必须务实且具有开拓精神方能成功发达的实业，所以说，开拓与冒险从文化意义上反映了盐与这座城市的理性关系，也成就了川南这座小城独特的魅力。西秦会馆、南华宫、天后宫、湖广会馆、贵州庙便是这段历史的记忆，“万里因循成久客，故乡无此好湖山”便是移民先祖们对这里由衷的赞美。我刚来自贡时曾听到别人“好心劝告”，说自贡人“狡猾”。可我后来接触到这么多的自贡人，每每被他们的诚恳所感动。外来人成就了今天的自贡人，今时今日的异乡客终究也会有一天融入到这座城市之中，我们一起在自贡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太阳落下，然后奔赴各个餐馆、茶馆。一天的重头戏好像不是工作，下班后的生活才是最翘首以盼和肯花精力的，这点和成都人很相似，都是为了“休闲”而生。可怜古人“少不入川”的警句也阻挡不了人们对舒适生活的追求，以至于人们只记得“老不离蜀”这后半句了。
　　
　　每逢月末，工作能停就停，约着朋友打打麻将，去喝茶摆龙门阵，去江边钓鱼，骑骑单车，都是追求一个自由自在。待在城里的人则去看场电影，去同心路找家餐馆。时间在这座城市缓缓地流淌，不慌不忙地匀给所有人，时间的味道在白天是水汽的味道，到了晚上就是辣椒的味道。即便是夏天，这座城市也用浓郁的辣椒味张扬它的个性，辣椒、花椒、生姜那都是必不可少的佐料，要放足，要对准了下。
　　
　　关于这座城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写着写着，我就想起了同心路的“厕所兔”，算了，今天不写了，吃兔去！
　　
　　（作者单位：四川省自贡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