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娟
西南有荣,名曰“浅草”,癸卯是春,诸凤来仪;幸我凡鸟,忝列于斯,于是执笔研磨,欲书丘壑。恐才疏学浅,言不达意,乃借一词,聊表寸心:“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经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盖周天之数,莫能超出,八荒六合,无不含藏。道者,无名也,天地之始:言之则断,心想即灭。器者,有名也,万物之母:假借而生,复还为归。然“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既为同出,则无二分,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所言道者,是为强名,所言之时,道即非道。设我见闻,何为道耶?所见所闻,又一器也。故周天之物,无不为器,天为覆器,地为载器,空为容器,有为实器。何为不器?器即不器,因我闻思,故名法器。
法者,玄奘解以“轨持”二义,轨者轨范,使其领解,持者任持,不舍自相。上达宇宙万有之规律,下御人际自然之法则,自性相续,无有始终,故所知所闻,皆为法也。法器者,天下之轨持,直心之道场,夫泱泱中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自鸿蒙开辟,圣贤辈出,以往圣绝学为法,天地古今为器,斯为法器。余感古德之教,愿付此生于斯,虽无鸿鹄之力,犹立青云之志,于是以文载道,以法度己,以笔为器,亦为法器。
或潜或飞,或大或小,能动能静,能柔能刚,是谓龙也。潜龙勿用,当处众人之所恶,飞龙在天,则见首不见尾,是谓易也。“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不行而知,不见而名,无为而成”,是谓道妙。因此上,了悟龙心,自性为大,则所见无非大人,是谓内圣外王。龙者,上能自强,下可载物,时势既穷,亢而须悔,乾坤两立,易则无咎,是谓朝乾夕惕。
龙象之道,不可转也。设我求道,必在器中,若逃于天地,所求者龟毛兔角。“以金作器,器器皆金”,孰于器外而求金者,莫非缘木求鱼乎?庄子曰,“道在蝼蚁瓦甓”,亦在金在器,在一切处,非束于器中,非别于器外。求道者,于当下一念包罗万有,于行住坐卧直下了达。予今置身法堂,如凡鸟栖梧桐,不求余物,“惟道是从”。观器见金,方证此心,虽睹众相,亦是一金:
良禽何须择木,龙象可陆可渊。若见凡鸟非凡,则见凤凰涅槃。花开花落,与吾心同归于寂,惟恍惟惚,不知今夕何年。夫一心不生,见水非水,介尔念起,见山犹山,行文于案,笔走擎天,以手指月,直书我见。是月若何?亦缺亦圆,乃题一绝,自悟自参:
糊涂半生自疏狂,不明真心也空忙。坐井妄说天上月,低头方见水中藏。
(作者单位:大竹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