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入室盗窃被发现  父子俩联手杀人

吴彪  何显飞  本报全媒体记者  牟廷河

47岁的杨国久带着刚满14岁的儿子，于凌晨时分去乡邻家盗窃了一个南瓜，准备入室继续行窃时，被主人发现并追赶。为掩饰罪行，父子二人竟用棍棒、锄头、羊铲等将受害人猛击致死，然后将南瓜偷回家。最终，公安机关根据现场提取到的痕迹物证，迅速将真凶抓获归案……日前，南充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桩恶性暴力案件进行了判决。

村民惨死家门口

营山县绿水镇干坝村3组是个幽深宁静、民风古朴的小村庄，向来平安祥和。2018年7月11日清晨5点30分，熹微的晨光渐渐将这个沉睡的山村照亮。村民杨某先从新修的家中出了门，准备去邻近的老房子搬运柴火。当他走到村民杨某银家地坝边时，蓦地瞥见道路边的排水沟内躺了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双手蜷缩着，而近旁的院坝里和门上到处血迹斑斑。杨某先走上前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杨某银的儿子杨某东，看样子已经死亡多时了。杨某先立即跑到杨某银家门口，对他说：“你儿子死在外面了，你千万不要去动尸体。”随后，杨某先立即拨打了110报案。

营山县公安局民警迅即赶赴现场进行勘查，提取到带血迹的锄头、木棒和羊铲各一把，还有一段白色的电线，此外，在杨某东尸体旁边还提取到几枚带血迹的鞋印。办案民警对案件线索进行综合研判，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平时与死者来往密切的熟人以及村里有盗窃前科的人员，并重点对当地村民们家中与现场遗留鞋印相似的鞋子展开了排查。在干坝村3组村民杨国久家中排查时，民警发现了一双带有血迹的黑色平底休闲鞋。

多名村民反映，时年47岁的杨国久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一贯游手好闲，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杨国久的儿子杨献宝刚满14岁，也染上了偷盗的恶习。办案民警经过初步侦查，认为杨国久父子有重大作案嫌疑，就在案发后的第二天，民警在杨国久家中将父子俩抓获归案。两人对杀害杨某东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让办案民警大跌眼镜的是，这起惨案的缘起竟是杨国久父子俩盗窃了死者杨某东家的一个南瓜后打算继续入室行窃，被杨某东发现后，为防止罪行败露而杀人灭口。

大南瓜激活贪心

经查，杨国久仅有小学文化，成年后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外出务工其间只能干些苦力活，而他干活又拈轻怕重，每到一个地方务工都干不长久，于是他便长年呆在家中，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前些年，杨国久的老婆丢下他和年幼的儿子远走他乡，从此，他和儿子杨献宝就留守在家。杨国久经常在社会上游荡，对儿子疏于管理，杨献宝小学毕业后便辍了学，成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天棒”。杨国久有时晚上出去偷东西时，为了增加人手，就会把杨献宝带上，一来二去，把儿子也拉下了水。父子俩好逸恶劳，不但家徒四壁，地里也是杂草丛生，连农村里最不稀罕的时鲜蔬菜也没有。因此，父子俩经常在晚上结伴出去行窃，除了入室偷盗现金和日常生活用品外，还要去人家地里盗窃瓜果蔬菜。提起这对偷盗成性的父子，左邻右舍无不深恶痛绝。

2018年7月10日晚，杨国久让杨献宝在家做饭，特意叮嘱儿子炒点菜。饭做好后，杨献宝端到桌上，招呼父亲吃饭。在堂屋看电视的杨国久兴冲冲站起身来，从厨房的橱柜里取来一瓶白酒准备喝两杯，结果发现饭桌上只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米稀饭，连下饭的泡咸菜也没有。杨国久气冲冲地责骂儿子：“搞的啥名堂，一点稀汤汤，咋个下酒?”儿子立刻大倒苦水说：“家里除了有几斤米外，啥菜都没有了，连油也吃完了，我拿啥炒菜……”杨国久心头顿时涌出一股弹尽粮绝般的酸楚，就着稀饭喝了几口寡酒，随后对儿子说：“吃了饭不忙睡觉，我们出去干点活儿。”

杨献宝明白，父亲所说的干活儿就是出去偷东西。晚饭后，二人在堂屋里看了两个多小时电视，时间来到了7月11日凌晨1时许，此时的小山村早已进入了静谧的梦乡。杨国久从家里找出一个白色塑料袋，揉成一团拿在手中，招呼杨献宝出了门。杨国久对儿子说：“今晚我们两爷子去杨某东家，看能不能整点啥子回来。”原来，时年50岁杨某东是本村3组人，与70多岁的父亲杨某银住在一起。杨国久白天从杨某东家门前经过时，看到杨某东家的院坝边上种了一窝南瓜，青藤绿叶爬满一地，在洗衣台下面有一个圆滚滚的大南瓜，他一直惦记在心。

主人惊醒追小偷

于是，父子二人沿着村里的一条公路，摸黑来到离家不远处的杨某东家院坝里。杨国久把塑料袋递给杨献宝，朝院坝一角的洗衣台下面努了努嘴对儿子说：“那里有个南瓜，你去把它摘了。”杨献宝虽然只有14岁，但身手敏捷，接过塑料袋后几步窜到洗衣台下，很快摸到了那个大南瓜。他一把揪断瓜藤，把南瓜塞进了塑料袋。杨国久则站在旁边望风，见儿子顺利得手，又小声对儿子说：“你把南瓜拿到公路边放好，我们再进他屋里去看看。”

此时，四下黑黢黢的，万籁俱寂。杨国久蹑手蹑脚走到杨某东家左侧一间偏房门口，杨献宝亦步亦趋紧跟在后。杨国久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伸进门缝里轻轻一拨弄，将里面的门闩打开，二人闪身进了屋。杨国久打开手机照明，见这间屋里堆满了柴草和杂物，并无可以偷的东西，便轻轻推开里面一道没上锁的房门，进入一间转角房，杨献宝也跟了过去。二人听到右边一间卧室发出均匀的鼾声，杨国久估计是杨某东的卧室，便与杨献宝一前一后钻进了卧室。见床上的杨某东睡得很沉，二人凝神屏息，在立柜、书桌、床头柜等处摸索搜寻起来。

杨献宝到底是“经验”不足，动作不够娴熟，加上没有手机照明，毛手毛脚在书桌上翻寻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一只玻璃杯，叭地一声掉在水泥地面上，摔得粉碎。沉睡中的杨某东顿时惊醒过来，大声喝问：“是哪个?”杨献宝被吓得魂飞魄散，拔脚便向门外逃窜，正在立柜边翻找的杨国久也跟着跑了出去。杨某东跃下床来，抓起屋里的一根木棒，在后紧紧追赶。

父子俩双双落网

杨国久父子二人跑到大门外，此时天色已微明，杨国久慌乱间瞥见大门外立着一根长木棍，便一把攥在手中，反身阻击追赶出来的杨某东。杨某东猝不及防，被杨国久当头一棒击中脑门，瞬间扑通一声栽倒在大门口，痛得在地上翻滚，随即滚到了院坝里。杨某东头上的鲜血不住地流淌，地上被染红了一片，口中虽然叫不出声来，但他四肢却激烈地扑腾。杨国久担心罪行败露，决定杀人灭口，他从杨某东家找来一把锄头，朝杨某东头部猛击数下，眼见杨某东不再动弹了，他又从院坝里找来一截白色电线，缠绕在杨某东的腰部，把他往公路边的垃圾池拖去。惊魂未定的杨献宝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被拖到十多米外的一根电线杆旁边时，昏迷的杨某东苏醒过来，发出痛苦的呻吟。杨献宝见状，便跑到杨某东隔壁李某英家院坝里，找来一把方形的破旧羊铲递给杨国久，杨国久用羊铲猛刺杨某东颈部数下。杨献宝又跑到杨某东家院坝里，找到杨国久刚才击打杨某东的那根长木棒，返回杨某东身边，抡起木棒使劲朝杨某东全身乱打。确信杨某东已死后，杨国久一脚把尸体蹬进公路边的排水沟里，让儿子杨献宝带上方才放在路边的那颗南瓜，二人鬼鬼祟祟地窜回了家。杨国久发现衣服和鞋上都沾了不少血迹，便脱下上衣和裤子，放进灶膛里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把那双黑色平底休闲鞋藏在了床下。殊不知，这双鞋最终成了警方破案的关键。经南充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鉴定，确认杨某东系被质地较硬的钝性物体(如木棒、锄头等)多次作用于头部致重度颅脑损伤死亡。

南充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本案进行审理后认为，杨国久、杨献宝实施盗窃被发现后，为防行迹败露和毁灭罪证，用棍棒、锄头、羊铲故意将杨某东杀害，依照《刑法》规定，杨国久的行为构成转化型抢劫罪，杨献宝实施犯罪时已满14周岁未满16周岁，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日前，该院一审依法判处杨国久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5000元，对杨国久限制减刑;判处杨献宝有期徒刑5年。(文中杨献宝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