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忆栖霞牟氏庄园

□ 杨素宏

　　
　　从南京政治学院毕业前夕，我们十来位同学被安排到“中国苹果之都”——山东烟台栖霞市驻军某师实习。
　　
　　在师宣传科跟班实习期间，主要是了解部队宣传思想工作流程，调研部队官兵思想状况，实习结束后写出调研报告，便算是完成了实习任务。
　　
　　师政治部领导对我们这批军校实习生特别关照，实习课题、调研行程、办公条件、生活保障等，样样都安排得周密细致，比我们到来之前想象的要好得多。从南京出发前，学院领导反复叮嘱，到了实习单位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不要给基层部队添麻烦，要把学院的优良传统和过硬作风带到部队，给基层官兵当好榜样，也要把基层部队的工作经验带回来，变为自己毕业后到部队带兵的本领……云云。
　　
　　我是南方人，吃大米饭习惯了，刚到栖霞，吃不惯胶东的麦面糊糊和蒸馍，更吃不惯煎饼卷大葱。师政治部领导知道后，每顿饭都把米饭留给我吃，令我好生感动。
　　
　　为了让我们更多更好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师政治部还专门安排出时间，让宣传科领导带着我们去烟台游览蓬莱仙岛和参观栖霞牟氏庄园（俗称牟二黑子庄园）。政治部领导介绍说，“八仙过海”的传说就在烟台的蓬莱仙岛，而牟氏庄园则是中国目前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封建地主庄园，始建于清朝雍正元年（1723年），历经二百余年不断建设才成为现在的样子。庄园占地两万多平方米，有厅堂楼厢亭台阁等数百间，还有各种石雕、木雕、砖雕、壁画无数，被誉为“中国民间小故宫”“百年庄园之活化石”“传统建筑之宝”等，是一部反映封建地主阶级生活的“实物百科全书”。庄园1945年成为山东抗日军政大学三分校校址，1988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走近牟氏庄园，大门处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正门上的“耕读世业、勤俭家风”牌匾，足见这座庄园深涵农耕传家的文化精髓。
　　
　　也许是胶东仙气带给我们这群兵哥哥一份眷顾，在别的游客还在酷热中焦急地等待导游的时候，经带队的师宣传科张干事联系，庄园的导游兼解说员便来到大门口迎接我们。导游是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年轻姑娘，她声音清脆甜美，对庄园里的建筑情况十分熟悉，开口便把我们深深地吸引住了。
　　
　　“牟氏庄园具有‘三雕’‘六怪’‘九绝’之艺术特色，在中华民族农耕文明的传承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被誉为‘民间故宫’‘百年庄园之活化石’和‘传统建筑之瑰宝’……”
　　
　　随着导游的脚步和解说，我们依次参观了庄园里的“东忠来”“西忠来”“日新堂”“宝善堂”“师古堂”和“南忠来”共六个院落。“每个院子都以南北向为中轴线，依次以南群房、平房、客厅、大楼、小楼、北群房以及东西群厢多进四合院落有序排列，层层递进，各院之间皆以中门相贯，甬道相连，形成一套完整的具有典型北方民居建筑特色的古建筑群落。”导游的解说就像电影的话外音，清晰地贯入我们的耳朵和大脑里。
　　
　　“整个庄园的建筑体现了北方农村大户人家的特征，厚重结实。所有房屋的墙基都是花岗岩，称为錾墙，石块之间缝隙极小。在墙基之上是青灰色的水磨砖，也是严丝合缝。房舍多是雕梁画栋、明柱花窗，还有这浮雕图案，每一处都栩栩如生。大家看，这‘虎皮墙’是用色泽不同的河滩鹅卵石砌成的，墙上这些‘制钱莲花图’‘莲生贵子’图案都有各自的象征和含义。整座院落的建设，虽没有徽派建筑的细腻与奢华，也没有江南园林建筑的典雅和含蓄，但在粗犷中显出精致，在朴实中显出大气。可以说，牟氏庄园规模恢宏，古朴凝重，文化浓厚，以其建筑文化、农耕文化和民俗文化冠绝于世……”年轻的女导游员，不仅记忆力超好，口才也十分了得，解说起来如龙吐珍珠，句句闪光。
　　
　　是啊，眼前这琳琅满目、风格迥异的建筑群，既让我眼花缭乱，也让我赞叹不已。独特的工艺、细腻的雕刻，绝伦精妙，内涵丰富，不愧为传统建筑瑰宝，真乃集中国历史文化、建筑文化、民俗文化之大成矣。
　　
　　通过导游介绍，我们还知道了牟氏庄园也是革命传统教育的一个重要基地。1942年11月，山东军区将山东抗日军政大学第三分校即“胶东分校”改称为胶东军区教导二团。1944年12月，栖霞解放，教导二团进驻栖霞城北古镇都村牟氏庄园。教导二团下设六个训练队和一个战斗营，主要任务是为基层培训军政干部。从那以后，牟氏庄园也就不再姓牟了。教导二团团部进驻牟氏庄园后，在这里继续办学，为部队和地方培养了大批党的优秀干部，为后来的解放战争和新中国建设积蓄了干部力量……
　　
　　离开烟台、离开栖霞已经三十多年了，可那期间经历的人和事，至今仍历历在目，那重重思绪萦绕在心头，那海鲜的味道，那啤酒的情义，还有老领导的战友情谊，驻军部队的关心关爱，时时勾起我的记忆和思念，也激起我再次寻访蓬莱仙岛、重游栖霞故地的欲望，更激起我要去踏访当年八路军保护招远黄金送往延安的“抗战秘密交通运输线”，去探究海阳军民自制地雷打击日寇的英勇事迹，去聆听胶东乳娘用母乳哺育革命后代的撼人心魄的大爱颂歌。
　　
　　（作者系四川省公安厅退休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