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证人出庭接受质证 她五年刑期变缓刑

　　
　　本报记者 兰楠
　　
　　2016年12月14日，成都中院开庭审理了一起信用卡诈骗案。在庭审实质化改革的背景下，本案办案民警、证人全部出庭接受质证。最终这起一审被判5年有期徒刑的案件，二审改判其适用缓刑，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
　　
　　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判，是因为丽丽的辩护律师刘敏发现，办案民警和证人的证词有不一致的地方，遂向成都中院提出要办案民警和证人出庭作证。在接受质证后，法院最终厘清了事实。
　　
　　今年5月，刘敏为本案撰写的辩护词被评为四川省首届律师“十佳辩护词”。
　　
　　信用卡欠款55万
　　
　　被告人丽丽于2013年8月先后向中国银行申请了两张信用卡，后因投资失败造成不能还款。截至2016年3月28日案发，共拖欠两张信用卡欠款共计55万余元。2015年8月开始，中国银行就多次通过电话短信、邮寄信函等方式催收。
　　
　　2016年3月28日，中国银行报案，丽丽被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后，家属全额退赔了透支款并获得银行谅解。8月4日，成都市某区法院一审判决认定丽丽信用卡诈骗罪成立，对于辩护人和丽丽提出的有自首情节应减轻处罚的辩护意见，不予采信，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
　　
　　一审判决后，丽丽不服判决，她认为自己有自首情节，且归还了全部信用卡欠款，向成都中院提起上诉。
　　
　　三份不同的《到案经过》
　　
　　“本案有三份《到案经过》，其中一份是在侦查阶段出具，两份是在审判阶段出具。一审判决主要依据是办案机关侦查人员曹某、吴某在一审审判阶段补充的两份《到案经过》，认为丽丽在传唤过程中有抗拒抓捕逃跑的行为，因此不认定其有自首的减轻处罚情节，依法判处其5年有期徒刑。但经过阅卷，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办案机关出具的两份《到案经过》在时间节点等方面和其它证据存在重大矛盾，其客观性存在重大疑点。”丽丽的辩护律师刘敏说。
　　
　　被告人丽丽在一审开庭审理阶段向法庭提交的《自我陈述》中详实陈述了其到案过程：“在得知银行报案后，我在3月29日上午主动到中国银行找到催收部门工作人员叶伦谈解决方案。叶伦告诉我他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来处理此事，我坐到办公室等警察来。警察到了之后，我就跟他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而叶伦在一、二审期间当庭的陈述及其亲笔书写的《情况说明》也证实：丽丽到银行后，叶伦告知其已经报案，丽丽随后在现场等待，主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
　　
　　因为三份《到案经过》内容不一致，刘敏向成都中院提出要侦查人员出庭作证。
　　
　　侦查人员证词矛盾重重
　　
　　二审法庭调查阶段，办案警官曹某出庭证实了后两份《到案经过》是案件已经到了一审审判阶段，他们应法官的要求，对丽丽自首的情况进行补充说明时出具的。
　　
　　但刘敏却发现这两份《到案经过》问题多多。首先，一审审判阶段，曹某写的《到案经过》落款时间仍然是3月29日，吴某的《到案经过》没有落款时间，因此后两份《到案经过》违反《刑事诉讼法》及《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相关规定》的证据标准。
　　
　　其次，按照曹某的当庭陈述，审判机关是要求他们对丽丽自首情况在原来《到案经过》的基础上作补充说明，但公安机关补充的两份《到案经过》不是在原有基础上完善，而是直接否定，其中对丽丽在传唤过程中是否有拒不配合行为的陈述截然相反：第一份《到案经过》证实“公安机关在某中国银行内挡获丽丽，遂依法传唤到派出所”。而后两份《到案经过》则是“公安机关传唤丽丽到派出所接受调查，丽丽拒不配合躲向隔壁餐馆内，因此强行把丽丽带至派出所。”
　　
　　此外，这两份《到案经过》所描述的时间节点和其它证据之间存在重大矛盾：叶伦证实自己是在当天10点30分左右，见到丽丽后报案，但办案警官却表述为11点接到报案电话说银行人员“将”要和丽丽见面。警方记录丽丽被传唤到派出所的时间是11点05分,但开车从派出所到该银行，单程就需要18分钟左右。“11点接到报警，11点05分将丽丽传唤到派出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此外，在一审审判时吴某当庭陈述明确说明是三个警官出警。而二审开庭时，曹某当庭陈述自己因为正在办毒品案件穿着便装，所以开民用牌照车跟着吴某的警车到银行，并没有上楼，带走丽丽的是吴某和一个协警。”刘敏说。
　　
　　认定自首被判缓刑
　　
　　经过激烈的法庭辩论后，刘敏向法院提出：本案中有关键证人叶伦、被告人丽丽的当庭陈述及办案警官的第一份《到案经过》充分证实丽丽的投案自首行为，而唯一否定其自首的证据只是办案警官后补的两份《到案经过》所陈述的丽丽有抗拒抓捕的行为以及二审阶段收集的证言，但和其它证据相互矛盾且存在大量不合常理的地方，从证据采信标准看，丽丽自首的相关证据已经足于达到盖然性证明的程度，退一万步说，即便认为丽丽自首的事实存在一定疑问，根据“存疑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则，也势必得出有利于丽丽的认定，认定其构成自首。
　　
　　刘敏建议法院，认定被告人丽丽具有自首情节，并充分考虑其犯罪主观恶意较轻，两个未成年子女需要照顾，案发后全额赔付了透支款本息并获得受害单位谅解等事实，对其减轻处罚。2016年12月14日，成都中院二审判决认定丽丽有自首情节，且因为其全额归还了信用卡欠款，消除了社会危害，依法对其减轻处罚，改判其适用缓刑，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
　　
　　（文中当事人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