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外一首）

□ 余智明

阳光赶过来猛扑在母亲背上的时候

她正半蹲在田埂上拔红萝卜

突然降临的温暖，让她一怔

讶然回头，只见阳光微笑

她也悄然会心一笑

阳光顺势把她的满头白发

梳成丝丝的油亮金黄
 

小时候我常常伏在母亲背上

看她头上青春油亮的发丝

如何与地里的庄稼争翠争绿

然后在她耳边说些谁也听不清的悄悄话

而今，阳光搀扶着母亲瘦小的身影

偎在母亲耳边，悄悄说些什么

同样，我一句话也没听清

阳光殷勤而芳芳，或许只为替我

讨母亲一个小小的欢心

大地赞美诗

桃花、李花、杏花

胡豆花、豌豆花、油菜花

父亲脚趾碰过的地方

鼻尖汗水淌过的角落

花，都悄悄地开了

开得土里土气，而又百无禁忌

互相邀约，前脚撵后脚

摇尾巴的小狗一般

风雨无阻地跟在父亲身后

顺着弯弯的田埂路，沿着

老茧凹凸的掌纹

成为父亲手心的风景

和梦里的牵挂
 

没有比屋檐更高的眺望

没有比庄稼更远的脚印

一辈子弯腰伺候土地的人

把幸福栽种在田间地头

挥锄如笔

浅浅深深的一撇一捺

都是大地最虔诚的赞美诗

（作者单位：四川省监狱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