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毛衣

□刘红

　　
　　一转眼，春已暮，夏将至。趁着周末空暇，我开始清理冬衣，衣柜角落里一件手工织的鸡心领红色毛衣突然映入眼帘，我的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是母亲织的毛衣。一看见它，我仿佛又回到了可以撒娇的年龄，还是那个被疼爱的孩子。
　　
　　记忆里，我穿过最温暖的衣服就是母亲亲手编织的毛衣。我的母亲有一双灵巧的手，能像变魔术一样将各种颜色的毛线变幻成各式各样的毛衣，有高领、翻领、圆领、鸡心领毛衣，还有毛线披肩和毛线大衣，等等。母亲擅长色彩搭配，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些衣服一点也不过时、俗气。
　　
　　母亲的精力旺盛，从不浪费一点时间，只要有空闲，母亲就会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家里老老少少四代人，穿的都是她亲手织的毛衣、毛裤。有时，母亲还会借本书回来研究各种新织法。学生时代最温馨的画面便是，我们姐弟在灯下看书做作业，母亲在旁边低头织着毛衣。当母亲织完手里的毛线，便又娴熟地缠起另外一个线团，而父亲则会在一旁用双手笨拙地撑着毛线。等我们做完作业，母亲一定会停下手中的活计，逐个查看我们的作业情况。
　　
　　母亲爱美，也总喜欢把儿女们打扮得美美的。父亲在上海部队时，母亲每次去探亲时总会去商场买回很多漂亮的卡通布画，有月亮、太阳、小鸭子等不同图案，巧妙地缝在织好的毛衣上，看似简单的样式却充满母亲的设计灵感。读小学时我有一件毛衣特别拉风，立体花纹，口袋上的两只猫咪表情生动，那凸出来的尖尖的黑色鼻子里甚至可以装满五香瓜子。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男友回家过春节，母亲神秘兮兮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军绿色毛衣送给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你看看喜不喜欢，肯定没有买的好看啦。”男友感动得差点泪目。那件宽大的毛衣几乎没有线头，毛线细密而柔软。我不知道母亲戴着老花镜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为送给女儿喜爱的男生一件诚心的礼物。
　　
　　当我结婚生下儿子后，母亲又开始忙着织小婴儿的衣服，从针织线织到羊毛线，一刻都不停歇。儿子从出生到小学一直穿着母亲织的毛衣、毛衣外套、毛线背带裤，上面还绣着时尚的动物图案，看那活泼的款式、鲜艳的颜色，一点儿也不像老人家的审美。儿子上中学时学会了自己买衣服，不再穿母亲织的毛衣了，她似乎有点失落，好像顿时失去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远在外地工作的弟弟一直忙于事业，晚婚晚育，母亲每天都焦急万分、牵挂不已，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弟媳生下小侄女后，她又
　　
　　有事情可做了，赶忙去商店买来毛线织起毛衣。那白色的膨体纱线就像母亲的心一样纯洁朴实，被充满母爱的细密针法织出厚实的质地、温暖的触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用几十年的光阴以心为针、以情为线，将对家人的关切与爱意都密密麻麻地织进了一件件毛衣里。女性的温婉和细腻、柔韧与坚持，同样也被一针一线地镌刻了下来。
　　
　　慢慢地，岁月模糊了母亲的容颜，时间带走了曾经的技艺，但那些动情的画面、温暖的瞬间，却透过一针一线，永远印刻在我的记忆里，难以忘怀。
　　
　　（作者单位：乐山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