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拒的呼唤——《野性的呼唤》读后有感

□ 寒江雪

　　
　　“文明的狗重回原始野性的生活，所有的生命应该自由而美好地绽放。”
　　
　　一本《野性的呼唤》读了多遍。初读是出自对人类忠实朋友的喜爱，读过之后的再读又读，则是因为共鸣于透过薄薄的纸页发出的隐隐的、无法抗拒的呼唤——野性的呼唤。
　　
　　何为野性？百度的定义为不驯顺的性情，也指喜爱自然、乐居田野的性情。陆游则诗意地表述为：“野性从来与世疏，俗尘自不到吾庐。”
　　
　　差强人意，意犹未尽！触动我内心深处的那种感觉并没有被表述出来。巴克伏在林间篝火旁望向黑暗冥想的感觉，我感觉得到，但很久以来却苦于无法表达出来而一直在追忆，在追寻着。
　　
　　那就再读一遍《野性的呼唤》。杰克·伦敦的笔下，那条坚忍、智慧、充满灵性、向往自由的大狗巴克的形象再次鲜活起来。
　　
　　他曾经的尊严，他莫名的苦难，他在棍棒下的忍耐，他适应环境的悟性，他捣乱时的狡诈，他搏杀时的智慧，他对工作的尽职，他对主人的忠诚，他深沉的爱与刻骨铭心的恨，都牢牢地牵引着我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还有他的声音——失去最亲密人类朋友时的悲哀嗥叫，扑向残杀朋友的仇人时的狂怒咆哮，以及月光下带领狼群对早期世界狼群之歌的高吭领唱，牢牢地牵引着我的爱恨情仇，激发起我与之一起呐喊、长啸的欲望和冲动。
　　
　　而描写他一步步走向野性荒野心路历程的文字，更是那么的动人心魄，引人遐思：
　　
　　“……与这幅幻影紧密相连的是发自深林深处不断回响的召唤之声，这声音使他极度不安，却又诱发出不可思议的古怪欲望，给他带来一种模模糊糊的甜蜜的喜悦、狂热的思慕和野性的骚动。”
　　
　　“这召唤之声只是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却一无所知。”“有时候，他进入森林去捕捉那种召唤，把它当作一种既温柔又粗野、实实在在的叫声。”
　　
　　“巴克身上被唤醒的原始野性活跃着、沸腾着，犹如潮汐和季节一样强有力地在他心头波动。”
　　
　　“野性同幽灵一样不断地呼唤着他、诱惑着他，要与他一起去嗅风的气味，一道去听森林的声音，支配着他的情绪，引导他的行动，让他超越自身。”
　　
　　…………这种感觉，这种诱惑，这种对发自空谷之中、森林深处、雪原尽头、星空之下不断回响的召唤之声的心灵回应，你没有感受过吗？
　　
　　于我而言，这种呼唤是无法抗拒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须妄自菲薄，悲悯仁爱之心一直在胸膛里跳动。但一直以来我并不喜欢大海而十分喜欢森林，尤其是莽莽苍苍的山林。凝望大海很快便会枯燥和厌倦乏味，而凝望山林却总是心旌摇荡、遐想连篇，总能产生心灵的共振。每当置身于苍茫林海之中，那种发自内心的战栗总是让我隐隐感到远处有一种神秘的召唤。这种召唤之声是那么的神秘，令人毛骨悚然，又是那么的富有诱惑力，于朦胧间使一幅幅远古的景象在脑海里若隐若现，挥之不去却又近之不得。这是否就是野性的呼唤？
　　
　　——这种呼唤于京都郊外的那次郊游时感受过。那个孟春雨夜，一群青春激扬的大学生被急雨驱赶至山谷中的数个山洞之中。
　　
　　倚坐在洞壁，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望向洞外无尽的黑暗，神秘感与一丝恐惧感同时涌上心头。
　　
　　雨住风停，月朗星稀。呼唤渐起，充满诱惑，那呼唤就隐隐地凝结于青草的芬芳与空谷中的天籁之音中。
　　
　　——这种呼唤于北国林都林海雪原中的那次探险中感受过。那个冬日午后，一个年轻的法院书记员，怀揣着软磨硬泡从老法官处借来的手枪，踏着积雪，独自走进莽莽的原始森林。
　　
　　凌厉的北风扫落松针上的雪粒，在林梢呼啸而过。雪地上蹄爪的印迹时隐时现，枝杈间松鸦的呜啼若即若离。倚靠古松小憩之时，那个呼唤响起，充满神秘，他就隐伏于林海的深处、雪原的尽头。
　　
　　——这种呼唤于兴安岭林间的那次仰望星空时感受过。那个仲夏子夜，一个远离家乡宦游于斯的孤独身影，带着朦胧的酒意，漫步于山间的草坪。偶尔抬头，被灿烂的星空所惊醒——那么繁多、那么明亮、那么晴朗，仿佛触手可得。就这样凝望着，直到东方微熹，林雾渐起，直到鸟儿开始吟唱，晨风吹起薄衣。那个呼唤又再次响起，充满魔力。原来他一直在那里，飘浮于星光之下随风起伏的林草之间，飘浮于密林之上渐渐隐去的耿耿星河之中。
　　
　　“回首青山入梦频”“野花啼鸟一般春”。山林里、溪桥畔、南山下、竹林中留下过多少中华先贤的足迹——种豆南山、采菊东篱，那是隐逸；竹林之下、肆意酣畅，那是放浪；“携取旧书归旧隐”，那是逃避；“结间茅屋傍林泉”，那是休憩。
　　
　　而于野性的呼唤之下，用心灵去感应，用身心去体悟，放飞思想，拥抱自然，奔向自由的原野，这不是隐逸，不是放浪，不是逃避，更不是休憩，而是回归！
　　
　　野性，未经驯化和雕琢的自然本性，充满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魅力无穷，令人向往，我无法抗拒他。
　　
　　正如杰克·伦敦所说：“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在蔚蓝的天空下自由行动，在张扬的生命里，寻求自由，让自己幸福快乐！”
　　
　　那就让我们的灵魂奔向荒野，让我们的思想张扬野性，让我们的生命远离红尘的嬉闹与喧嚣、忘却世俗的肮脏与龌龊，回归自由，回归自然吧！
　　
　　（作者单位：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