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绘画陷着作权争议 是创作还是抄袭？

四川法治报全媒体记者 李欣璐
　　
　　输入几个词语，就能得到一幅精美的画像；上传一张照片，就能收获一张漫画照片……这段时间，AI绘画因其免费使用的“低门槛”成为各大社交平台的流量密码。所谓AI绘画，即利用人工智能进行绘画，是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的一个应用场景，其核心是通过不同算法模型迭代处理收集到的大量作品数据，生成新的图像作品。去年9月，AI绘画应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AI图像生成技 术 服 务 商 TIAMAT、6pen Art、大画家Domo、盗梦师等也一时风头无两。
　　
　　不过，风光之外，AI绘画也引出了一系列法律问题：AI绘画版权归谁？是否存在侵权？
　　
　　设计师不安
　　
　　AI绘画确实画得又快又好
　　
　　紧张不安的情绪已经持续很久了。设计师小甘关注AI绘画差不多两年了，AI绘画进步的速度让她很受震动。她从AI绘出的作品判断，AI绘画目前的水平绝不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甚至都快赶上我了，而我从大学开始学美术，到现在从事这份工作已经有7年了。”“我感觉不安已经很久了，如果一些有需求的公司，有会操作AI（绘画）的员工，就可以把90%的美术人员或设计师裁掉。”小甘对记者说，“只要我们会使用它，它基本上能够替代我们大部分的画师。”
　　
　　曾经，很多人以为，艺术领域是很难被AI入侵的，没想到却是最早遭受AI冲击的领域之一。
　　
　　2022年，AI绘画模型DALL-E2、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相继问世。不掌握绘画技术的普通人也能输入关键词，指挥它创作。去年12月，一位从业多年的画师曾对媒体表示，AI绘画尚不完善，目前对从业者尚未构成明显威胁。然而很快，一些画师紧张起来——不断进化后的AI 开始砸他们的“饭碗”了。
　　
　　小甘注意到，AI做一个游戏角色的平面模型图，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她不得不承认：“AI绘画现在确实画得又快又好。”今年，小甘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整个行业里可能会有一批人要面临失业。“如今，AI绘画又进化了，需要人工重新打磨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据中关村大数据产业联盟发布的《中国AI数字商业展望 2021-2025》报告披露，至2025年，中国AI数字商业核心支柱产业链规模将达到1853亿元，未来五年复合增长率约57.7%。其中，包含AI绘画在内的AI数字商业内容产业规模将达到495亿元。
　　
　　记者调查
　　
　　输入指令后快速生成绘画
　　
　　据了解，AI绘画工具是一种建立在人工智能算法上，经过深度学习，能够自动迭代，可根据用户指令自动绘制出图画作品的软件或平台。目前，手机App、网页、电脑软件、微信小程序，人们可以随时在各个平台上体验作画的乐趣，输入关键词即可生成一幅画。
　　
　　记者对目前流行的AI绘画工具进行了一番体验。在画面中内容栏里填上关键词“女战士、红色短发、全身、黑色外骨骼装甲、黑色披风、金属光泽”，风格则选择“智能”……按照提示将各项指令输入后，仅两秒钟屏幕上便生成了一幅绘画，之前填写的内容画中都有呈现。
　　
　　“很快要失业了吧，6月，据美国一家猎头公司的报告数据显示，AI在5月导致了美国3900人失业，约占5月被裁员总数的5%。”小甘对记者说道。这段时间，小甘时常感到很茫然，不知自己未来会如何。工作量正在减少，以前很多公司的海报等业务都要外包，但现在这块的需求量正在降低，连电商公司画海报的需求都在减少，整体业务量减少了50%，此外，订单单价也被市场拉低。她原本超过70%收入来源于游戏外包业务，现在被迫转型，在网络上运营新业务，试图寻找更多较小众的个人设计需求。
　　
　　记者看到，招聘软件上出现了一些相关职位，工作内容即是使用AI绘画生成不同风格的插画，筛选后人工进行精修。
　　
　　记者在“闲鱼”平台上看到，有大量出售AI绘画作品的帖子，如“你给我描述大概的想法，我可以帮你优化并生成高清图片。5元可改三次，40元改到满意为止”等。不少卖家声称：绘画由“职业画师调教”，保证质量。在多个网购平台，还有卖家专门售卖“AI绘画关键词”。
　　
　　专家意见
　　
　　简单复制粘贴且谋取商业利益需授权
　　
　　AI冲击绘画界的同时，争议也出现了。
　　
　　AI绘画是基于海量图片数据而生成的，数据中可能包含版权图片，但训练AI模型时并未获得相应版权。那么，AI绘画能否构成作品，受到着作权法保护呢？
　　
　　2020年，在腾讯公司诉“网贷之家”未经授权许可，抄袭腾讯机器人Dreamwriter撰写文章一案中，法院认为：Dreamwriter生产的文字作品，属于腾讯公司的法人作品。
　　
　　西南交通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主任徐兴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AI绘画软件中，AI没有独立人格，不具备我国着作权法规范中“作者”的主体资格，但“机器学习”过程是一种类人化的创作行为，其生成内容具有思想表现形式的作品外观，对于使用AI绘画工具将自己的肖像等生成动漫等作品，生成的作品的权利归属仍应当属于AI技术的设计者、开发者，获得着作权法的保护。
　　
　　那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用大量受版权保护的创意作品训练AI是否违法？
　　
　　在版权问题上，记者调查发现，一些AI绘画软件都选择在素材库中使用无版权的图片，以规避版权争议。对此，徐兴祥认为，对于美术作品构成抄袭的认定采用“独创性、接触以及实质性相近”标准，对作品需要进行综合对比来认定是否构成抄袭。
　　
　　四川明涛律师事务所康鹏程说，对作品非商业用途的学习，是法律允许的，即单纯将现有图片作品用于学习本身是不违反法律规定的。画家作为着作权人，有权禁止别人使用其作品进行谋利，但不能禁止个人的学习、研究或者欣赏行为，这也是法律对作者权利的限制。但如果AI画作的呈现结果仅是对作品的简单复制粘贴，且利用该画作谋取商业利益，则需要事先获得授权并支付使用费用，否则属于侵权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