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企行政检查的基本类型论略

杜秉昌

投资经营企业，虽然系出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之动机，但却天然具有奉献社会性质。投资经营企业，首先涉及社会成员个体与个体之间关系模式定位安排，比如投资者之间关系、企业员工之间关系、企业员工与生产经营管理者、上下游客户和消费者之间关系。其次，涉及个体与集体之间关系模式定位安排。企业不论是社团性质还是财团性质，都是一部分社会成员的集合。作为参与社会化大生产的经营单位，相对于其投资者、决策者、经营管理者和员工而言，企业当然是集体，涉及社会成员的个体利益与企业的集体/整体利益之间关系。相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企业毫无例外又都是个体，自然涉及到企业个体利益与主权社会整体利益之间关系。相对于企业的上下游客户、同行其他企业甚至于资源生态环境而言，涉及到主权社会中集体与集体之间、集体与全体之间关系。

前述这些关系模式中，有些是企业结构要素，比如投资者之间关系、投资者与企业关系、企业员工之间关系、员工与管理者关系等等；有些是企业社会关联因素，比如企业员工与企业关系、企业与上下游客户、与同行其他企业关系、企业与乡土自然资源生态环境关系、企业与主权社会关系等。这些关系中的利益格局，纳入国家政权力量视野并要求广泛知行合一的法定行为模式要求，集中起来不外乎是行为结果达标、行为方式合规、主体资格适格三个大的方面，这是涉企行政检查的基本类型。

一、结果达标类行政检查

结果达标类行政检查旨在督导企业社会责任，以安全价值和幸福价值为导向的行政检查。企业的劳作成果不外乎两项，其一为作品，其二为服务。不论物质文明形态出现的工程设施、机械装置、产品物件，还是精神文明状态出现的科学知识发现、文学艺术创作、政治法律制度等等智力成果，都是作品。作品首先必须无害于使用者、消费者和读者的身心健康。其次社会成员不因消费使用而遭罪，能够消费，并且使用安全。与此对应的质量标准是立足于安全价值和幸福价值的各项指标体系。作品是劳作过程勿须消费者参与的劳作成果。只要结果达标，质量即视为合格。

广义上讲，服务也是一种作品，只不过是需要消费者参与共同完成的作品。比如金融机构、中介机构守株待兔式普遍服务，以及满足个性化定制需求的主动拥抱式专门服务，服务过程和结果都同等重要。服务过程中需要讲究的基本文明礼貌、风仪形象态度、舒爽消费体验，服务消费后的收获不是花钱买罪受、收获歧视等等消解淡化毁损幸福价值和安全价值的消费记忆。服务过程规范标准文明、服务结果获得舒爽消费记忆等等指标达标，即为服务质量合格。对作品和服务的行政检查，首要前提就是必须有相应的具体的明确的质量指标体系。否则，对标查考就是无稽之谈，甚至于恣意专横的国家行政权力运用。

根据行为结果与直接消费的距离远近，结果达标类行政检查分为直供消费类行政检查、二次加工类行政检查和生产条件类行政检查三种基本类型。其中，水土保持工程、防汛抗旱工程以及地质沉降观测、水文地质观测、空气质量检测、气象观测设施、水利设施工程等等旨在为生产生活提供基础条件的作品，工程设施安全稳健运行、无害通行利用是行政检查的基本项目。直供人们消费利用的道路交通工程、通信网络工程、能源管道工程、文博场馆工程、车站码头港口等等关乎人流、物流、信息流的场所设施，安全稳健运营和无害利用、保护性利用是基本价值追求；日常生活消费用的物件、产品、科研文创作品和飞机、轮船、公交车辆、索道、电梯、游乐设施、地铁运营设施等等工具，立足于维护消费者和读者的人身财产权益，增进消费体验，满足幸福价值，当然更是行政检查作业的对象。

二次加工类作品，包括初级农产品、采集猎捕的野生动植物资源、生物化学能源等等需要人们再次劳作才可以直接消费的作品，若处置不当存在风险、危险和危害，为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增进幸福感，当然也是行政检查不会遗忘、不能忽视的对象。此外，机械设备、工艺流程方法等生产条件类劳作成果本身具有在实践中检验性能的一面，安全使用的操作规程和风险提示是行政检查的重点和落脚点。

二、行为合规类行政检查

行为合规类行政检查旨在督导社会责任，以幸福价值和福利价值为导向，以生态呵护责任、资源节约义务、无害于公共安全平等利用为主要内容的行政检查。行为合规类行政检查，并不意味着其结果不重要，更不是对行为结果简单否定。行为结果达标合格只是获取上市资格方面的要求。社会生活不仅仅是结果导向，不是简单的结果证明手段正确。恰恰相反，行为结果达标合格，当然为首要。但行为方式方法手段措施的谦抑性适当性兼容性，也是公共利益的必然要求。

行为合规类行政检查的基本项目集中表现为两个方面。首先，国家法律禁止的行为，不做。比如，投资经营企业不搞集资诈骗、不洗钱、不雇佣童工、不采取不正当方式获取市场优势地位、不虚假账务，科研文艺创作不得抄袭、剽窃他人智力成果，慈善帮扶义举不得附加任何条件，文明教化传承活动不得妨碍国家文化认同等等。其次，政府许可管制项目内的行为，依法获得许可，并确保许可条件维持，严格遵循法定利益格局要求的行为模式行事。比如，不采取浪费资源和污染自然环境的方式开采矿产，不采取破坏生态系统的方式采集猎捕野生动植物资源等等。

三、主体适格类行政检查

主体适格类行政检查旨在查明企业是否具有从事某种活动资格的行政检查。这类行政检查是以政府许可管制项目为前提的法益格局维护活动。基于幸福价值和安全价值的考虑，国家对下列情形采取政府许可管制，从事关乎国家安全、公共安全、经济宏观调控、生态环境保护活动的特别通行证、持枪许可、金融业务许可、演出许可、影视作品发行许可、公众聚集许可、印章制作许可、出入国境许可、探矿采矿许可、采伐猎捕许可；从事关系人身健康、生命财产安全等活动的建筑工程规划许可、施工许可、医疗机构执业许可、食品卫生许可；从事有限自然资源开发利用活动，直接从生态系统中获取野生动植物资源的林木采伐证、林草采集证、狩猎证、捕鱼证、采矿许可证；从事关乎公共利益的特定职业的医师执照、律师执照、会计师证、建筑师证、监理师证、教师证等等，没有依法取得相应资格的，不得从事相关活动。否则，行为主体不适格。查处非法活动，严格护卫充分发挥政府许可管制项目对法定利益格局的定位功能，是国家行政的基本职能担当，是行政检查的重点功课之一。

(作者单位：中共四川省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