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回来啦!嚯,这脸黑得都快认不出来了!又去看守所提讯?”2024年深秋,王强结束在凉山州4个月的帮扶工作,回到单位制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又扎进了案卷堆里。
55岁的王强,已经在成都市锦江区检察院坚守了28个春秋。因为常年健身,王强的身形较为魁梧,黝黑的皮肤更增添了几分“厉色”。前14年,他是反贪局的“尖刀”,在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与腐败分子斗智斗勇,通过一笔笔账目审查、一次次深夜突审,把藏在暗处的“蛀虫”揪到阳光下;后14年,他转战公诉席,从反腐斗士变成正义的“守门人”,在法庭上字字铿锵,让每一起案件都经得起法律的审视。
从青涩的检察新兵,到与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周旋的“老将”,他亲历了反贪转隶、司法改革的变迁,始终如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在时代的浪潮里稳稳扎根。凉山州的烈日晒黑了他的脸,但晒不褪他骨子里的执着——“案子再难,总得有人办;公平再远,总得有人追”。
锁门“熬”成“鹰” 硬核改写“i人”性格
时针拨回到1996年,成都市“法检”系统公开招聘,彼时还在国企捧着铁饭碗的王强决定去试一试,不曾想这一次的尝试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初入检察院的王强,第一次踏进审讯室时十分紧张,手心的汗把案卷边缘浸得发皱。“审案要直面人性最阴暗的角落,贪腐案的嫌疑人大多曾是身居要职的领导干部,心思缜密,压迫感极强。”如今已是公诉“老将”的王强笑着自嘲道,“当年我还是个连对视都会脸红的‘i人’(网络用语,意为性格内敛的人)。”最煎熬时,师傅反锁审讯室大门,王强硬生生把自己“焊”在铁椅子上——从最初如坐针毡的20分钟,到后来能连续鏖战数小时。“我才是这里的主角!”老式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王强在这方寸之地完成了从“菜鸟”到“猎手”的蜕变。
王强摩挲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堪称他的“武功秘籍”:左侧贴着《人民检察》的剪报,右侧是案情手绘图,还有对工作方法的反思总结。28年来,这样的本子,王强有60余本,在他的柜子里排成方阵,浓缩着他的检察人生。这个曾经面对犯罪嫌疑人会紧张磕巴的年轻人,最终练就了“望闻问切”的审讯绝活。就像他常说的:“正义不会自己从卷宗里跳出来,得有人把真相‘熬’出来。”他便是那只熬人的“鹰”。
诉与不诉 一名检察官的正义执念
2011年,当组织决定将王强调任公诉科时,这个曾经需要锁门才能完成审讯的“i人”,眼中闪烁的不再是忐忑,而是跃跃欲试的光芒。14年的反贪历练,早已将对蛛丝马迹的洞察力、抽丝剥茧的耐性,铸就成了他所持法律利剑上最锋利的刃。
对于检察机关而言,涉毒案件是难啃的“硬骨头”之一。在公诉席上,王强最熟悉的对手莫过于那些狡诈的毒贩。几年前办理的张某制毒贩毒案,至今仍让王强记忆犹新。当时,警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张某,并在跟踪一段时间后采取行动将其抓捕,但是张某采用“单线联系、远程操控”的作案手法,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办案人员难以收集关键证据。作为公诉人,王强提前介入,建议溯源毒品配方,锁定技术提供者找到突破口。王强抽丝剥茧地审查证据,从中获取蛛丝马迹,最终在提讯中击溃张某的心理防线。
王强坚持把每一件案件办成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铁案,因此,对于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有罪的,他坚持作出不起诉决定。在另一起贩毒案中,因案情复杂,王强将该案提交检委会审议。在提问环节,多数检委会委员主张起诉3人,王强用详尽的案件分析和准确的法律适用一一回应了委员们直击要害的提问,并最终说服了大家,只对1人提起公诉,做到不枉不纵。
2024年,王强作为业务能手前往凉山州开展帮扶,频繁地在西昌、木里和盐源等地往返。3个多小时的盘山路,王强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他带去了专家咨询机制和公诉人“远航培训计划”,并在当地开展讲座培训,指导当地检察干警办理复杂疑难案件。
王强常常用体育来比喻他的检察生涯——以前的反贪工作是一支足球队,有前锋突审突破、后卫固定证据、门将守住程序底线,每个动作都关乎全局胜负;但是,公诉人却像是一名乒乓球运动员,必须同时具备发球的犀利、相持的耐心、扣杀的果决,既是指挥者,又是战士。
无论在哪个岗位,作为基层检察干警,王强自认无愧于制服上的检徽。即使形式上是单打独斗,实质上仍是薪火相传。司法的力量既来自个体的坚守,也源于一代代检察干警的精神接力。如今,王强55岁了,依然在这条路上前行。
四川法治报全媒体记者 王一多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