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实现的最后嘱托

  
2020-08-06 14:52:02
     

未能实现的最后嘱托
  
——追记康定市公安局国保大队三级警长杨扎巴
  


杨扎巴(右一)与群众在一起 甘孜州公安局供图
  


  杨志军本报全媒体记者张磊
  
  “请你们空的时候帮我补一下请假条。家乡疫情形势严峻,本来就缺人手,我的身体没有多大事,我要早点出院,回去和战友们一道战‘疫’。”这是甘孜州康定市公安局国保大队三级警长杨扎巴留下的最后嘱托。
  
  今年1月18日,杨扎巴在执行工作任务时突发疾病,经医治无效,于3月5日不幸因公牺牲,终年49岁。自1991年11月参加公安工作以来,杨扎巴对党忠诚,顽强拼搏,扎根高原,无私奉献,先后奋战在派出所、拘留所、国保大队等工作岗位,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卧病在床期间,他还念念不忘工作。近日,经公安部同意,省公安厅追记杨扎巴同志个人一等功。
  
  牧民们心中的好所长
  
  “他不但教会了我们做事,也教会了我们做人。”康定市公安局姑咱派出所所长扎西说。
  
  2003年至2005年,扎西在康定市公安局巡警大队从事辅警工作,当时,杨扎巴是他所在大队三中队的中队长。在扎西眼里,扎巴哥是一个很接地气的“金牌调解能手”。“别看他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一到工作中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场处置能力极强。他喜欢为当事人双方设身处地着想,总是笑眯眯应对再加几句风趣话语,很快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扎西说:“大家都很敬佩扎巴哥,他总是给我们满满的正能量,群众都认可他的调解方式。”
  
  2005年,杨扎巴被调至沙德派出所工作,2009年任所长。当时,沙德片区4个乡镇只有1个派出所,工作量大且条件艰苦。杨扎巴带领民警们忘我工作,为辖区平安稳定做了大量工作。辅警杨军翻看自己和杨扎巴一起工作的照片时,泪水止不住往下掉:“扎巴哥每次出警总会说,你们在我身后,我是正式民警,让我去处理”。
  
  2009年4月,因采挖虫草纠纷,沙德村民与雅江县祝桑乡村民发生械斗,造成一死一伤。当时,沙德虫草山尚未通公路,杨扎巴带领民警徒步爬山,5小时后赶到现场。完成现场勘查、走访调查后,杨扎巴判断双方虽然已撤离,但纠纷一时间不会彻底解决,稍不留意事态会恶化。于是,杨扎巴带少量警力留在现场值守,随时发现和化解矛盾,确保采挖虫草群众的安全,这一留就是整整一个月,直至虫草采挖季节结束。之后的几年里,每到虫草采挖季节,杨扎巴都会带领民警在虫草山巡逻防控、处理矛盾纠纷。
  
  在海拔5000米的虫草山上,杨扎巴每年都要住一个多月。由于汽车无法通行,杨扎巴和同事们每天徒步在大山里巡逻,排查和化解矛盾纠纷。他们饿了就啃一块随身携带的馒头,渴了就随手捧一口雪水,嘴唇裂了就从牧民那里要一点酥油涂上。在高海拔地区,没有高压锅根本蒸不熟饭菜,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是一顿大餐,能洗个澡更是奢侈的事。“他是一名好所长!”沙德村干部雷让和阿罗谈到杨扎巴,最大的印象就是爱岗敬业,是能和牧民群众一起吃苦的好干部。在大家每年坚守虫草山的回忆里,白天骑马巡山时,杨扎巴总是把马留给年长的村干部骑,晚上睡在草地上建的简陋牛棚时,他总是让大家睡在靠近火堆的暖和处,自己却睡在风口,捱着高原严寒度过了一个个夜晚。一个多月下来,杨扎巴的脸被晒得又黑又红,头发又长又乱,回家后连孩子都不认识眼前的“野人”爸爸了。
  
  甘做无名英雄护卫高原
  
  2012年,杨扎巴调往康定市看守所担任副所长兼拘留所所长。岗位变了、职责多了,但不变的是他对于公安事业的忠诚和热爱。“杨扎巴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精一行,对工作总有一股钻研劲头。”看守所民警任蓉梅说,刚到所里的杨扎巴总是虚心向老同志请教,很快就适应新岗位、融入新角色。
  
  2013年至2014年期间,刀某因涉嫌故意杀人、非法持有枪支、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等被羁押在所,但其根本不把监管民警放在眼里,甚至对抗管教。杨扎巴主动担任刀某的管教,逐渐掌握了刀某情绪复杂、畏罪心强的特点,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适度给予减压,让其心理状况稳定下来,坦然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最终认罪伏法。与此同时,杨扎巴还与同案人员适度开展谈心谈话,彻底瓦解刀某团伙的对抗管教情绪,确保了诉讼工作顺利开展。“因杨扎巴政治立场坚定,拥有精通藏汉双语和丰富基层基础工作经验等优势。2016年4月,康定市公安局将他调整到国保大队工作。”康定市公安局民警达瓦说,杨扎巴工作不仅认真也很勇敢。“我和杨扎巴是战友,一起到康定市公安局,近几年又一起共事。他从来不会计较个人得失,工作上尽职尽责,面对困难总是第一个上前。”同事多吉泽里回忆,2018年夏天适逢雨季,通往普沙绒、吉居乡的公路被洪水和泥石流冲毁,杨扎巴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不顾危险,硬是徒步两天走村入户,按时完成了基层数据的收集、更新任务。
  
  2019年,杨扎巴配合甘孜州纪委监委来到泸定留置点,连续开展了3个月高强度的看护工作。留置看护工作枯燥、乏味,又需长期熬夜,作为康定市公安局派驻看护点年龄最大的民警,杨扎巴不仅没有一声抱怨,还主动担起了带队重任。民警王勇说:“扎巴阿哥就像个老大哥一样,不仅工作高度负责,还主动关心战友的工作和生活,最终圆满完成看护任务,受到甘孜州公安局的肯定,为康定市公安局赢得了荣誉。”
  
  大山般担当下的平凡温暖
  

  杨扎巴的家乡位于甘孜州东北部的道孚县,地处青藏高原东南缘。军人出身的杨扎巴,作为土生土长的藏族汉子,总是很骄傲自己能成为一名警察,在工作闲暇时总爱唱起家乡的县歌。认识他的人都说,杨扎巴是个平凡英雄,他的身上没有耀眼光芒,却有钢铁意志。走过从警生涯的风霜雨雪,他将所有艰难困苦都融进了大山般的担当里,一路把温暖留给百姓和战友。“全中队的人都记他的情!”扎西和战友难以忘怀扎巴好阿哥的“暖”。在担任康定市公安局巡警大队三中队中队长的一年多时间里,杨扎巴见年轻辅警大多来自农村且工资不高,怕他们夜间巡逻会饿肚子,虽然自己每月工资不到2000元,但他经常自费买来食材,雷打不动地给所有辅警做夜宵,并勉励辅警们在工作之余多看书,好好准备入警考试。在扎巴哥的关心和影响下,扎西和另外一名辅警吴宇先后考入甘孜警营,如今都成长为优秀的派出所所长。
  
  在沙德派出所工作时,杨扎巴每到逢年过节总是让年轻同志回家休息,自己则留守派出所值班,他总说:“你们离家远,有时间多回家看看。”为了工作,他对家人有太多次食言,也有很多愧疚。但在妻子郎色志玛眼里,他是一个暖男般的好丈夫。
  
  柔道运动员出身的郎色志玛身上有不少损伤,杨扎巴有时候给她一揉就是半天。家人说,杨扎巴不抽烟、不喝酒,闲时最爱带儿子和女儿爬爬山。可惜,女儿再也完成不了和爸爸一起“去看看天安门”的心愿了。
  
  隐瞒病情坚守“疫”线
  
  杨扎巴隐瞒病情,坚守康巴高原守护平安,燃尽了生命之火。直到去世,很多同事都不知道他生前患病的事。“没想到我们的好阿哥就这样悄然离去了。”民警四朗多吉流着泪说:“1月18日上午,因大队人手不够,领导征求扎巴哥的意见后,安排我和他一起执行任务。10点过,因任务需要,我俩回家换装,但我换好装到达预定位置后,却迟迟没等到扎巴哥到来,打他电话也无人应答,于是赶紧向领导汇报相关情况。”
  
  战友们立即到杨扎巴家中查看,透过窗户隐约看见他躺卧在床上。因郎色志玛在成都陪母亲准备手术,家里只有杨扎巴一人,战友们立即将门撬开进去,发现杨扎巴已神志不清。康定市公安局党委马上派车将杨扎巴紧急送往四川省人民医院救治。在医院治疗时,杨扎巴总是念叨着请人帮他补上请假条,“我从康定离开的时候昏迷不醒,没来得及填写假条就匆匆走了。”
  
  3月5日,杨扎巴因糖尿病、急性胰腺炎、肺部感染并发症、多器官衰竭,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噩耗传回康定,一群哪怕再苦再累再危险都从未掉过泪的铁血卫士们瞬间泣不成声。同事刘莲英哭成了泪人,她说:“扎巴哥平时根本不提他生病的事,每当忙的时候需要人手,他总是说‘没问题、马上到’。我和同事还商量等疫情结束后去看他,期待他归队,大家一起累、一起笑,结果……”